什麼叫做「助人」?

作者:陳俊欽


什麼叫作「助人」?有的時候,你只需要做在他旁邊,靜靜的聽他說話就好;大多數時候,你得陪伴著他走下去,但是要讓他自己走,你只能在旁邊,小心他摔倒;有的時候,你得衝上前去,全副武裝,站在他身邊,有問題就解決問題,有混蛋想無事生事,那你就要抄傢伙、上前幹架一場的心理準備。

就像搭朋友的車去參加一場研討會,朋友是第二場的主講人。誰知,到了一半時,跟前面車輛發生擦撞。你需要做的不是安詳的坐在車內,拈花微笑,告訴急得滿頭大汗的她:「人生本來就是無常的,我們沒辦法選擇讓車子不拋錨,但我們還是可以選擇停下來欣賞四周的風景。結果如何,那並不重要;重要的是歷程。」

倘若你這樣「助人」,你朋友可能會當場氣死。

你需要的,可能是當朋友把車開向路邊的時候,你立刻開始撥手機,一邊聯絡道路救援,一邊叫計程車,讓朋友搭計程車到會場,而你要了朋友的相關證件,跟對方談判,並等候道路救援的車輛趕到現場。

我何嘗不是不知道:什麼是界線?什麼是倫理?正如孟子說的:曰:「嫂溺不援,是豺狼也。男女授受不親,禮也;嫂溺援之以手者,權也。」

但何時該動口?何時該動手?這就是問題了。如果你面對的是一個小混混,我很清楚,你開口,越有禮貌,對方就越會獅子大開口;而你拿了拐杖鎖下車,站到小混混面前,不發一語,隨時準備動手幹架,小混混就會乖乖離去。

然而,我何嘗又不是不知道:下一次,你的朋友再也不會願意跟你一起搭車出去了。因為她會畏懼你當下的殺氣,而等她回去訴說,旁邊的親友都會好心的建議:「他如果這麼暴力,你以後還是少跟這種人來往,不然,哪天他打傷人,人家來報仇,連你也遭殃。」

你的朋友在剛開始會有歉疚感,久了,基於認知行為失調理論,她就會改變認知,認為你真的很可怕──正因為你很可怕,所以她不再跟你往來是有道理的,是好的,不需要再感到歉疚。

在人生中,每個人都必須對自己做出選擇──

你的朋友可以選擇相信你的判斷(不會當真打起來),也可以選擇她親朋好友的話,跟你在一起很危險,寧可讓自己往後遇到相同事件時,讓小混混勒索。

你也必須做出選擇──反正又不是你的車,開車的人也不是你,你沒事幹什麼要抄傢伙出去跟對方來硬的呢?你知道,沒有人會相信你的說法,大家只會說:「那是運氣,下次就沒這麼好運了。」

你必須選擇繼續坐在車內,看著你的朋友出去被人勒索,然後又趕不及到會場;當然,也可以不要,就讓朋友被勒索後,再來講幾句動人的話語,安慰她,自己就當個聰明的局外人──

你呢?你打算怎麼辦?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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